《化妆品通用标签》实施前,很多进口化妆品一直让中国消费者“看不懂”,“糊涂用”,中文标签上没有具体成分,也没有厂址、联系方式。
2005年3月,就SK-II紧肤抗皱精华乳该不该在标签上用中文注明“氢氧化钠”成分一事,作为消费者吕萍的代理人—著名公益诉讼人唐伟与全球最大的日用品公司之一的宝洁公司,展开了一场拉锯战。
同年8月24日,消费者诉SK-II一审败诉。12月8日,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驳回上诉,维持原判。但在2006年9月14日,9种SK-II品牌系列化妆品被国家质检总局检出禁用物质铬和钕。因此,SK-II化妆品在国内停止销售,陆续撤柜。
“这场诉讼具有划时代的意义。”中国法学会民法学研究会副会长赵万一如此评析道。有法律界的人说,该案不仅事关消费者的知情权,更因刘嘉玲的卷入,让公众开始关注明星代言问题。
2013年10月21日晚7时,天虹商场一楼SK-II专柜,销售人员拿出了一支标价940元的SK-II紧肤抗皱精华乳。外包装银色标签上的中文字格外醒目,成分里赫然出现了“氢氧化钠”(俗称“烧碱”)字样。
8年前,就该不该在标签上用中文注明“氢氧化钠”成分一事,作为消费者吕萍的代理人—著名公益诉讼人唐伟与全球最大的日用品公司之一的宝洁公司,展开了一场拉锯战。
“连续使用28天,肌肤年轻12年。”这是当时SK-II紧肤抗皱精华乳宣传手册上的一段线年年初,南昌市民吕萍在太平洋百货商场购买了一支紧肤抗皱精华乳。1个月后,她脸部肌肤没年轻,却不时伴着灼痛和瘙痒。
很快,吕萍对精华乳的成分产生了怀疑。然而,SK-II诞生于日本,包装上基本为日文。为此,吕萍找到朋友唐伟,希望他帮忙找到专家对产品成分进行翻译。巧的是,唐伟找到了一位在日本从事化学研究的专家。
“氢氧化钠!”专家的翻译结果让二人震惊。SK-II产品内含高腐蚀强碱,仅用日文提醒,却不曾向中国消费者说明。由此,吕萍、唐伟二人与宝洁公司之间的这场拉锯战拉开序幕。
同年3月1日,作为吕萍委托代理人唐伟将SK-总经销商告上法庭。3月6日,唐伟向江西省工商局反映此事。3月9日,刘嘉玲发布邮件公开宣称“一直以来都使用SK-II的产品,也有非常好的效果。我很高兴继续支持SK-II。”
“刘嘉玲声援邮件中的形象咋看也没年轻12年!”对于代言人的介入,唐伟立刻通过媒体进行了反击。除了言语上的回应,唐伟还向南昌市东湖区法院递交追加刘嘉玲为被告的申请。
刘嘉玲电邮公开支持SK-II15天后,南昌市工商局开出罚单,SK-II经销商立马停止虚假宣传行为,罚款人民币20万元。
唐伟认为,刘嘉玲等明星应该公开向消费者致歉,然而,同年8月24日,消费者诉SK-II一审败诉。12月8日,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驳回吕萍上诉,维持原判。次年9月14日,国家质检总局发布了重要的公告称:广东出入境检验检疫机构从日本制造的9种SK-II品牌系列化妆品中,检出禁用物质铬和钕。
随即,SK-II全国各地遭遇退货潮,6天后,SK-II化妆品在国内停止销售,陆续撤柜,并开始退货。9月底,唐伟就该案向南昌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申诉,未获支持。
2007年12月,卫生部公布《国际化妆品原料标准中文名称目录》,明确规定,生产企业标注化妆品成分时,凡目录中已有的成分,一定要使用目录中规定的标准中文名称。
2008年6月17日,强制性国家标准《消费品使用说明-化妆品通用标签(GB5296.3-2008)》(以下简称《化妆品通用标签》)颁布。该强制性规定要求,在化妆品销售包装的可视面上应真实地标注化妆品全部成分的名称。凡国家相关法律和法规有要求或根据化妆品特点需要时,应在化妆品销售包装的可视面上标注安全警告用语。安全警告用语应以“注意”或“警告”等作为引导语。
2009年10月1日,《化妆品通用标签》开始实施。进口化妆品成分需要专家翻译,吕萍的尴尬经历终成历史。
“这场诉讼具有划时代的意义。”中国法学会民法学研究会副会长赵万一如此评析道。
赵万一和记者说,以往,《消法》规定了消费者享有知情权,却没明确知情的方式和范围,规定了经营者负有告知的义务,却没明确如何告知和告知的内容。除了法律规定,在司法处理中,如何讨要知情权也不甚明确。
他说,“SK-II烧碱事件”,对类似于宝洁公司这样的全球性有名的公司,是一个警示。他们的产品要进入中国,就一定要了解对待中国消费者知情权的方式,最大限度地考虑到中国消费者的权利,尊重他们,而不是拿所谓的惯例作为推辞。说白了,你要让中国消费者用得明白。
明星代言应该写进《消法》、《广告法》。赵万一表示,如果明星在不懂产品性能和品质的情况下,因为疏忽大意或重大过失,甚至故意为之,作为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,就必须承担相关赔偿相应的责任。赵万一认为,代言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典型的民事行为,根据利益与风险相适应原则,既然明星基于该行为获得了一定报酬,那若因这种行为给消费者造成了一定损害,明星理应承担对应的民事责任。
赵万一认为,明星在代言前,应当履行审查义务,即懂产品的性能、功效、质量,如果没有履行审查义务,就随意为产品做代言,这种代言行为本身就负有重大过失。此外,一旦产生纠纷,明星还必须举证对自己已尽审查义务进行证明。
新法制报:当初有不少人质疑起诉SK-II经销商这种讨要知情权的方式太激进,你怎么看?
唐伟:没有很好的方法实现,当时我们找到商场(太平洋百货)SK-II专柜,他们说所有材料都在宝洁总部。那如何去联系总部呢,产品包装上没有厂家地址、电话,那时网络也没这么发达。
新法制报:事件升级后,很多人声援宝洁公司,称不仅仅是SK-II产品含有烧碱,很多进口化妆品都含有有害化学成分。
唐伟:当时的环境是,厂商完全屏蔽了消费者的知情权。我看了不少进口化妆品,大多数都没用中文公布具体成分。这样消费者没办法“明明白白”消费。很多有害成分还在试验阶段,不公布。
新法制报:事件曝光后,包括刘嘉玲、琦琦(任达华妻子)等娱乐明星声援SK-II,这有没有给你带来压力?
唐伟:她们的声援也有力度,因为粉丝们都在网上留言“挺”她们,但没给我造成非常大压力,因为我一直认为,“28天年轻12年”,这是最基本的常识。媒体已经曝光了,消费者也已经起诉了,工商部门也查处了,却没有一个明星站出来道歉。
新法制报:当时,国内著名评论员董路站出来质疑“刘嘉玲在支持什么”,他表示,虽然明星不是质检员,但是也不应该是“灯下黑”。知不知道当时社会各界也在支持你们?
新法制报:因为明星代言,你曾先后起诉刘嘉玲、刘翔等娱乐、体育明星,有人说是树大招风,你个人怎么看这个明星代言?
唐伟:明星也是普通人,也要受到法律约束,不管你粉丝多少,出了问题就要承担责任。
新法制报:SK-II事件过后,你觉得对中国消费者实现知情权有什么帮助,感觉起到效果了吗?
唐伟:事件过后,监管部门发布了一系列与化妆品相关的法律和法规,面对进口化妆品标识,消费者不再是“不明不白”了,那么实现的不单单是消费者的知情权,还有选择权。不过,代言人没有被追究责任,实属遗憾。
新法制报:你常说自己是“中国小蚂蚁”,那么“小蚂蚁”的力量源自哪里?它能撼动“大象”吗?
唐伟:这份力量源自对法律的遵从,对消费的人的尊重。不止是我这只“小蚂蚁”,包括所有消费的人在内的千千万万只蚂蚁,他们在法律的支持下,能撼动任何侵权的“大象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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